新藝術大師慕夏：一百年前的女神製造機！慕夏風格是如何鍊成的？

上禮拜我去逛了幕夏展，充滿了感動。所以我整理了一些看展前的背景知識，以及一些觀展心得，在今天的文章都會和你分享。所以如果你已經買好票準備去看展，或者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可以看完這篇文章再決定！

慕夏對於全世界的插畫家和設計師來說，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他是少數在生前就收穫巨大名聲和財富的成功藝術家，甚至可以說是商業設計和現代少女漫畫的鼻祖，雖然已經去世百年，但他的風格至今仍深深影響著全世界的藝術家和動漫文化。慕夏的靈感到底從哪來？究竟是一個怎樣特別的時代，才催生出這種藝術風格？

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動畫就是庫洛魔法使，現在的我之所以會架網站和畫畫，也都是從這部作品開始的。我家現在還保留一整套小時候搜集的庫洛牌，以前真的超級喜歡庫洛卡牌上的風格，漂亮的人物和優美的線條，每張都有不同的特色，每天回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桌子前臨摹每一張庫洛卡。長大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庫洛卡的設計有很多是被慕夏風格所影響的。原來，在我認識慕夏以前，我就已經深深熱愛上慕夏。

慕夏全名阿爾馮斯・慕夏，他是捷克人，卻在法國成名，是歐洲新藝術運動時期的代表畫家之一。慕夏以海報作品在1880-1910間風靡巴黎，在商業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當時被法國人稱為「慕夏風格」。可以說是商業設計及現代少女漫畫的鼻祖。

時代背景

美好年代 / 世紀末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要了解一位藝術家，就必須先了解時代的背景。在當時，十九世紀末的歐洲，瀰漫著兩股相斥的情緒——希望和恐懼。一方面，工業革命導致程式快速擴張、技術進步，使得人類的醫學、經濟、科技、藝術、各種思想文明來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段日子，中產階級富足興旺，上流階級日日舉辦沙龍和甜點，社會總體沈浸在一種美好的氣氛中，被稱作「美好年代 」。

另一方面，卻也同時因工業革命，社會處在劇烈變化當中，導致政治局勢和經濟的動盪。在政治局勢方面，1850後的歐洲，正是民族主義最盛行的高峰，各個在歷史上默默無聞的「民族」都紛紛開始豎起獨立的大旗。包含慕夏的祖國捷克，雖然是斯拉夫民族，但當時正處在奧匈帝國的統治下，捷克地區對於國家推行的德語化政策日益不滿，也掀起了捷克民族主義，創作者紛紛以捷克元素、捷克語進行創作。人們對於這個時代及未來的不安感到焦慮，甚至抱有悲觀和絕望的恐懼心理，稱這個年代為「世紀末」，隱隱傳達出一種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頹廢。而法國又正是這種焦慮的重災區。因此，世紀末的人們討論起神秘主義及象徵主義，生活上遭遇到的問題，開始在精神層面上找尋解答，佛洛依德《夢的解析》在1900年出版，正式揭開人探討夢和潛意識的大門。

藝術思潮：新藝術運動

此時的藝術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九世紀末日本發展出的浮世繪在這時終於傳入歐洲，並在1860年代催生了印象派。長期以來一直追求寫實、擬真、立體的歐洲藝術圈，才發現原來繪畫還有別的形式。

有一派藝術家痛恨工業革命誕生的大量流水線、粗製濫造的機械化無個性商品，於是致力復興藝術家和工匠的「手工藝」，強調普通人日常生活中也需要藝術享受。英國藝術家——威廉莫里，斯認為以往歐洲藝術所追求的寫實圖案會影響到工藝品本身的特點，在他看到日本浮世繪後，相信這就是解決的辦法！於是他強調線條、平面的重要性，在設計上則將自然有機的元素引入創造的藝術作品中。新藝術運動正是以這樣的理念誕生，他是一場沒有統一名稱、也沒有統一風格的藝術運動。新藝術運動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影響範圍卻非常的廣大，可以說是風靡了整個歐洲，從西邊的英國、西班牙、法國、德國、奧地利、到南邊的義大利，在建築、室內裝飾、珠寶首飾、家具、繪畫、甚至地鐵入口，都可以看到新藝術的蹤影，甚至。直到一戰爆發，這場璀璨的煙火才漸漸式微。

在這樣的時代氛圍下，慕夏出現了。

慕夏生平

早年

年少時的慕夏，生活在當時還是在奧地利帝國（後變為奧匈帝國）統治下的捷克小鎮伊萬契采。慕夏的媽媽馬拉出生於中產階級，閒暇時對音樂和繪畫就有涉獵，耳濡目染之下，慕夏小小年紀就展露出他的美術天份。所以他在19歲時就已經在莫拉維亞有個劇場佈景畫師的工作。1879年，慕夏20歲時，為了尋求更好的發展，進入了維也納最重要的劇場設計公司工作，同時一邊半自修藝術。好景不常，一場大火結束了他這份工作。在23歲那年，他遇到了一位大地主庫恩伯爵，不但讓慕夏幫助創作他的城堡的壁畫，也資助慕夏在慕尼黑美術學院就讀，此時的他才正式受了藝術教育。

因為巴伐利亞政策對外國人的限制越來越嚴格，他在1887年，也就是28歲時，轉而來到法國巴黎繼續求學，一邊當自由工作者，為雜誌和廣告畫插畫。

此時的歐洲正值黃金年代，不只印刷術技術有所突破、巴黎也放寬了對海報張貼的法律，因此海報設計成為新興的商業傳播手段。每個商家只要推出產品、舉辦活動，都要畫張海報來宣傳。藝術開始為大眾服務，人們在路上看到美麗的海報會停下來，街道成了露天美術館。結束了學業之後，慕夏在這樣的環境下，留在巴黎繼續耕耘，開始發展自己的設計風格。

聖誕夜一戰成名

1894年聖誕夜，慕夏34歲，改變慕夏命運一生的人出現了。

要知道聖誕夜之於歐洲，就像是過年之於台灣一樣，公司、學校絕對人去樓空。甚至連街上都冷風刺骨，因為公車停駛，司機也要回家過年。這樣的聖誕夜，巴黎最紅的歌劇明星——沙拉・貝恩哈德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因為他的秀在四天後的新年就要上演，新劇卻還沒有海報！柏恩哈特在12/26晚上，打了通電話給印刷設計廠老闆，但此時所有設計師都回家過年了，到底要上哪找人？最後他們才好不容易在印刷部找到正在值班的慕夏，慕夏便臨危受命，穿著借來的燕尾服，走進巴黎文藝復興劇院，一睹女明星莎拉・貝恩哈德在台上的風采，並匆匆在劇院旁的咖啡廳畫了幾幅草圖，在五天內趕工完成了創作，設計出了這幅舉世聞名的《吉斯蒙達》海報，轟動整個巴黎，也使得慕夏就此一戰成名。

這幅海報的設計在當時可以說是脫離常軌的表現，很少有人會把海報做得那麼瘦長、巨大，就像日本或中國的捲軸畫一樣，加上斯拉夫元素，是少見的異域風情。所以原本劇團的人覺得不好，是貝恩哈德力排眾議，立刻決定限量只印500張海報，印完就不再版！許多人聽到這消息，就發瘋了！一發佈後，不斷有人在大街小巷尋找慕夏的海報，藏家不是賄賂海報張貼工人，就是半夜摸黑外出，用刮刀小心翼翼的把海報從牆壁上取下，偷回家私藏。

名氣逐漸攀升

貝恩哈德對於這次的合作非常滿意，便與慕夏簽了六年的合約，聘請他成為她劇場的藝術總監，為劇團設計海報、場戲、戲服、珠寶。慕夏後續又為莎拉貝恩哈特創作了六幅長形歌劇海報，這系列海報後來被稱為《女神莎拉》（The Divine Sarah），是幕夏最具代表性的系列作品。

從此之後，慕夏的事業水漲船高，巴黎印刷商Ferdinand Champenois與他訂了合約，邀請慕夏參與一系列產品的視覺設計，於是幕夏的海報作品便很快的遍佈整個巴黎市，有菸草廣告、香檳、巧克力、甚至還有居家裝飾用的屏風和年曆……這段時期的慕夏，可以說是在商業設計領域達成了無人能及的高峰，只要是他代言設計過的商品必定是銷售冠軍，而海報圖樣流傳到後世，則張張成為現代人膜拜的經典（至今仍然在布拉格大街小巷的巧克力或鐵盒包裝上出現，真是吸金機器）。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商業設計師必拜的祖師爺。

開創了「裝飾版畫」的風潮

慕夏更讓「裝飾屏風」提升到一個新的境界，成為炙手可熱的產品，讓這種產品在當時的巴黎大受歡迎，裝飾版就是上面沒有印字的屏風或海報，用來放在牆上做室內裝飾。慕夏的裝飾板讓藝術走進大眾的家中，成為人人都能負擔得起的享受，而不再是有錢人才能消費的奢侈品。如今，慕夏的裝飾板四連作系列也可以說是最受大眾喜愛的系列，包含：四季 (1896)、花朵(1898)、藝術(1898)、一天中的四個時辰(1899)、四寶石(1900)、以及月亮和星辰 (1902)。

斜槓珠寶設計師

甚至，慕夏還斜槓珠寶設計師。在一次劇照作品《美迪亞》設計出來後，貝恩哈德對於海報中美迪亞手上佩戴的蛇形裝飾一見鐘情，於是便請珠寶商按照慕夏的設計，打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飾品，讓他在演出時使用。就這樣開啟了慕夏的珠寶設計之路。此後，他便多次與珠寶商Georges Fouquet合作，推出許多精緻的珠寶首飾。

慕夏靠著獨特的風格在巴黎及歐洲其他地區收穫了前所未有的名聲，因為他的卓越成就，當時的奧匈皇帝甚至授與他騎士封號！

慕夏前期的這些作品，完全呈現了當時歐洲在一戰前的舊日榮光。如果你們想了解當時歐洲上流社會奢華浪漫的日子，可以去看奧地利知名作家茲溫格所寫的自傳體小說《昨日世界》，書裏前半段對於黃金年代的刻畫，就和慕夏畫筆下的圖案一樣，華麗、純真、美好。

國際展覽會-喚醒民族認同的轉捩點

1900年時，此時正輪到巴黎舉辦萬國博覽會，這是一個讓各個國家極盡所能盡所大展身手，在文化、科技、軍事方面，展示國力的炫耀平台。

而慕夏作為知名設計師，自然也少不了被母國委託佈展。於是當時，奧匈帝國便找了他來替領地波士尼亞與黑塞哥維納館設計海報及室內裝飾（還拿了銀牌獎！）。慕夏同為巴爾幹半島的斯拉夫人民，在前往波黑考察時，發現斯拉夫人民的生活非常辛苦，漸漸喚醒了他的民族主義思想，他開始思考要為斯拉夫民族創作一系列巨幅歷史畫作。

逗留美國

於是，從1904年開始，他便多次受邀前往美國，在藝術學校教書、接案、並一方面找金主贊助他的偉大計畫。慕夏在美國受到民眾熱烈歡迎，《紐約每日新聞》甚至稱他為「世界最偉大的裝飾藝術師」。在1908年，慕夏在一場音樂會聽到捷克大師史麥塔納的作品《我的祖國》裡的《伏爾塔瓦河》，深受感動，他便決定帶著金主的贊助，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歸國投身《斯拉夫史詩》

1910年，此時的慕夏已50歲，他放棄了靠商業繪畫所得來的聲譽和安逸，他不再接受商業廣告案的委託，只願意為推廣捷克文化藝術而作。此時的捷克人民正為爭取民族獨立而與奧匈帝國進行抗爭。所以回到故鄉後的慕夏，將他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他的《詩拉夫史詩》，一畫就是18年，期間還經歷了一戰。這20幅《斯拉夫史詩》，每一幅都將近有4公尺乘以4公尺這麼長，大一點的更甚至到8公尺乘10公尺，將近是兩三層樓的高度。在這些作品中，涵蓋了當時已經四分五裂的斯拉夫民族，從史前到19世紀波瀾壯闊的神話與歷史。人物優美，莊嚴，慕夏特意避開了所有血腥的殺戮場景，帶有濃濃的反戰意涵。他在完成這一個艱鉅的任務後，便在捷克獨立十週年之際，將畫作贈與布拉格，並至今收藏在布拉格國家美術館裡。

再回到1918年，一戰結束後，奧匈帝國解體，捷克斯洛伐克獨立，愛國的慕夏也當然不會缺席，他以自己擅長做的事，為布拉格這座城市的經典地標增添了許多裝飾。從市政廳到教堂，從郵票到鈔票，甚至運動會，到處都有他的身影。其中我最喜歡的，是他在布拉格城堡中聖維特大教堂的一面彩繪玻璃窗，又被稱為「慕夏之窗」。

1930年代，納粹德國崛起，而慕夏不僅是一位重要的捷克民族主義者，同時也是共濟會的成員，因此當1939年，德軍進入布拉格時，慕夏成了第一個被逮埔的藝術家。拘禁期間因肺部感染，在79歲生日後，於獄中過世。

後世影響

慕夏死後沒多久，二戰爆發，捷克歷經戰亂。同時在藝術史上，新藝術風格也一度被貼上「過時的標籤」，導致他的作品因此沈寂了大半個世紀。直到1960年，才又在遠在世界另一端的美國重新紅起來。

1960年代，反越戰和核戰的情緒高漲，英國倫敦，美國舊金山出現了一堆年輕嬉痞。慕夏的作品風格浪漫、清新、夢幻，加上藝術家本人帶有強烈的反戰思想，並且常常在作品中使用到花卉，與當時嬉痞們的口號「權力歸花」不謀而合，這些年輕人，又重新開始喜愛慕夏的作品，並將其風格廣泛應用至音樂、時尚和視覺藝術當中。

說來奇妙，自印象派開始，歐洲藝術家風靡日本浮世繪、以及各種東洋舶來品，並且努力從浮世繪當中學習它們的線條、平面著色、散點透視的繪畫語言。而在數十年後，吸收了東方精華融入西方繪畫的慕夏的作品，卻再次傳回了日本，在七零年代的漫畫中造成轟動。導致當時的漫畫繪畫風格，也非常多受到慕夏的影響。就像我剛剛所提到的庫洛魔法史，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甚至遠渡重洋，回到亞洲影響了當代的日本少女漫畫，以不同的面貌繼續出現在現代人的生活中。

《永恆慕夏》特展

這次非常感謝udn的邀請，有幸參觀了《永恆慕夏》展覽。這次的展覽據說是向慕夏基金會所借來的，包含了比我想像中還要多的慕夏真跡，其中尤其有價值的是他的畫作發想草稿以及早年的素描練習。數年前，曾在布拉格逛過一次慕夏博物館，如果你錯過這次的展覽，就要親自飛布拉格，才能搜集完這次的展品。

展覽總共劃分為五大區，每一區都從不同面向切入，包含慕夏的背景、繪畫技巧、工作流程、日常的繪畫素描練習，也展示了他最受歡迎的那些海報作品、甚至展示了慕夏去世後，他的風格是如何影響後代的年輕人，乃至現在的日本少女漫畫。

參觀展覽，要了解一個藝術家，最珍貴的不是藝術家掛在牆上的那幅曠世巨作，而是去了解他是如何完成這幅作品的。過程中的每一步，每個草圖，每個安排，都是相當重要且珍貴的資料。

展覽資訊與折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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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優惠即日起至2022/1/20止。

【永恆慕夏-線條的魔術 特展】
▍日期：2021/12/18（六）- 2022/4/5（二）
▍開放時間：平日10:00-18:00 (17:30停止入場)
▍地點：中正紀念堂 1展廳
▍展覽購票：https://bit.ly/3HD5UAl

問答集

Q: 慕夏的女神：莎拉・貝恩哈德何許人也？

慕夏生命中的三個貴人之一——莎拉・貝恩哈德，她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不僅是當時歐洲的著名女伶，更是歷史上第一個享有國際聲譽的女演員，並被認為是聖女貞德之後最有名的法國女人。她擁有一座劇院：「文藝復興劇院」，所以可以演自己想演的戲。在1906年，他更成為巴黎音樂學院的教授。1914年，獲得法國榮譽軍團勳章。在感情上，她擁有無數的情人，甚至為丹麥王子生過兒子，雖然她一直諱言自己的身世，也不希望走上母親的到路，但她還是世人眼中的交際花。莎拉最終在79歲離世，她的喪禮是繼歐洲大文豪維克多・雨果之後最隆重的，無數的巴黎人跟在他的靈車後替他送行。

事實上，莎拉的出身並不富有。莎拉是一位私生子，而母親是一位巴黎的交際花，而在母親建議下，沙拉也曾在20歲成名之前做過一段時間的交際花。也是這樣的際遇，讓莎拉得以得到富人（就是他母親的情人）的介紹，前往皇家戲劇院接受演員的培訓。莎拉相當注重自己的個人形象，也積極擴散自己的形象。她不只請巴黎最著名的肖像攝影師替自己拍攝了大量的銀版照片，並作為商品廣加販售。由她的作風，就可以知道她在往後對慕夏的重用並非偶然。

在他們初次合作的時候，印刷廠不看好慕夏設計出《吉斯蒙妲》的海報，就是沙拉力排眾議堅持要印海報，才成就如今的慕夏。女明星浪漫夢幻的形象，是慕夏透過特意的弧線設計，將原本的長直髮轉換為浪漫流動的大波浪曲線，才達到這樣的效果的。而且許多慕夏的海報，都將伯恩哈特的體型拉長，以符合當時世紀末理想的女性形象。由此可見，貝恩哈特的確是一位很有商業頭腦的成功職業女性。貝恩哈特能享有如此的聲譽與名氣，與慕夏的創作脫離不了關係。

Q: 慕夏是如何創作出這些美麗作品的？

創作過程

慕夏的繪畫過程是先找模特兒來穿上特定的衣服，擺出需要的姿勢並且拍照後，再臨摹人物照片姿態，並且對服飾和頭髮進行加工整理，最終才完成創作。他基於真實人物抓住了最重要的特徵，並且做適當的簡化和美化。

材料：石版印刷 Lithographic

慕夏的海報都是使用石版印刷的技術印製出來的。當時石版印刷的技術已經相當成熟，所以平面印刷可以展現出豐富、飽和的色彩，也能處理很完美的漸層。因此慕夏的畫大部分都是彩色石版印刷，所以才能這麼乾淨，漸層很平整輕盈，沒有水彩畫會出現的水痕，也沒有油畫給人的沈重感受。除此之外，也能將金色印刷到海報上。不過這種印刷方式要預先製作出許多石板，並且套版印刷，版數不太多，一版最多只能印製20張作品。

Q:「慕夏風格」是什麼？

慕夏風格 Le style Mucha

慕夏作品的特色非常強烈，充滿異國風情，很受當時（崇東媚外？）的法國人喜愛，巴黎人甚至稱他的設計為「慕夏風格 Le style Mucha」。事實上，這樣的風格並非慕夏憑空創造出的，女性穿戴著絢麗華服和珠寶首飾，有許多是斯拉夫式的衣服裝飾，並且輔以阿拉伯式的花卉及植物。他的作品融合了各種不同傳統民俗的圖樣，以及歐洲美術幾百年來的各家風格與傳統。我們可以在裝飾中找到埃及、阿拉伯、拜占庭的圖像，在女性姿態上找到洛可可風格的影子，在整體佈局上看到文藝復興的均衡與美感、在線條與色彩表現中看到日本浮世繪扁平描線的影響。

斯拉夫民族主義

《吉斯蒙妲》

慕夏對捷克民族有著強烈認同，所以他常常在作品中加入家鄉莫拉維亞地區民族藝術中常見的花草裝飾，以及拜占庭的圖樣。因為他認為拜占庭是斯拉夫文化的精神起源，所以他便藉由這個舉動藉此影響時代思潮，並且以此來展現對祖國捷克斯洛伐克的熱愛。

像這幅讓他一夕成名的作品，吉斯蒙妲，服飾上就是拜占庭風格的植物花紋。而背後的馬賽克牆則是東正教十字架，拱形圖案是教堂的壁龕。

神秘主義和象徵主義

許多人開始研究催眠，而慕夏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的作品中人物後方常常出現裝飾性的光環圖案，充滿宗教氣息。甚至我們能夠在慕夏後期所創作的「斯拉夫史詩」當中看到很多象徵性的畫面設計。

用色

在色彩方面，雖然當時石版印刷的技術已經可以印出鮮艷的圖像，導致巴黎儼然成為一座露天美術館。不過慕夏卻反其道而行，刻意避免鮮豔飽和的顏色，使用柔和甜美的漸層，襯托女性柔美的風采。

Q: 慕夏經典海報欣賞

慕夏為沙拉貝恩哈特所創作的《茶花女》海報，可以說是最經典的作品之一。茶花女是法國作家小仲馬所寫的小說。故事講述了一位年輕人與巴黎上流社會交際花的愛情悲劇。而沙拉飾演的正是為愛犧牲的女主角卡蜜爾。慕夏捕捉了劇中的經典場景，悲痛欲絕的女主角疲憊的靠在欄杆上，兩側是銀色星星的背景（是真的燙銀！）。他的頭髮上有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而另一朵山茶花則出現在左下角，被手給摘下，象徵著女主角像山茶花一樣被他人操縱在手裡，甚至被折枝死亡。海報左上角則畫了一個被荊棘刺穿的心臟，象徵女主角最終為愛情犧牲。

事實上，沙拉本人也認為茶花女是她戲劇生涯裡最關鍵的一齣戲。她曾在1863年底與比利時王子談了一場戀愛，王子承諾要娶她為妻，不過在莎拉告知其懷孕的消息之後，親王卻不認兒子，並且因家庭反對而使婚事告吹。這使得莎拉悲痛欲絕，甚至一度想自殺。許多人認為，莎拉之所以能將女主角的悲傷演得如此淋漓盡致，使《茶花女》轟動巴黎，也許正是因為她曾親生經歷如女主角般的刻骨銘心。

Q: 慕夏本人對「慕夏風格」是怎麼想的？

雖然慕夏的商業插畫風靡世界，受到廣大的喜愛，但慕夏本人不以為然。慕夏時常在作品中使用自然元素，這與新藝術風格的理念不謀而合，所以評論家都將他視為新藝術運動成員之一。當他聽到人們以新藝術風格稱呼他的作品，他說：「新藝術風格？那是什麼？藝術永遠不可能是新的。」慕夏認為藝術是永恆的、不朽的。

慕夏本人並不滿足於他最受歡迎的商業插畫，總希望能夠創作一些代表自身意識與想法的嚴肅作品。慕夏雖身為一位商業設計師，更希望自己被定位是一位藝術家、思想家。這也是為什麼他幾乎將下半生投注在「斯拉夫史詩」的計畫中。這個系列被慕夏本人視作藝術生涯的總結，他不僅向專家請教斯拉夫歷史，同時也對畫作選擇的歷史場景所處的環境和有關人物做了大量的研究。

他說：「我在這些工作裡感受不到任何真實的滿足。我看見我的道路在別的地方，更高的地方。我想讓光明照進最黑暗的角落」。

今天關於慕夏的介紹就到這裡。最後，分享給大家我最喜歡的一幅慕夏作品，這幅畫是在布拉格城堡中的聖維多大教堂北殿的一幅「彩繪玻璃」，又被稱作「慕夏之窗」。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玻璃射入教堂內，在幽暗的教堂內部閃爍著五彩繽紛的光，繽紛的光芒描繪著斯拉夫民族中的基督聖人。藝術潮流就像浪花一樣來來去去，新藝術風格雖然已過時，但慕夏一生所守護的民族、信仰，卻被燒製成堅固的玻璃，精巧鑲嵌在千年大教堂，永遠靜靜的被保存在這這塊斯拉夫民族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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